——写给中国民主同盟,写给诗人闻一多,也写给自己
民盟中山市直属支部主委 陈剑雄
写下这两个字时,我的心中一亮
我的心一下被这两个字擦亮
同时擦亮的还有我已经有一点点迟钝的思想
好像闭塞的黑暗的囚房
豁然劈开了一道门窗
而嘹亮的风吹醒了文字的脆响:
旗帜,这两个普通的汉字
此时被安放在我新生的诗行
且作为引领这首诗的航标
约定某种特定的含义和力量
从此主导一种不可逆转的方向
民盟,简称就像称呼一个朋友
平和,亲切,有一点不经意的依赖
甚至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温柔
而一旦全称,中国民主同盟
一种庄严和神圣即陡然而生
似无形却永在的战场号角劲吹
似无数钢铁战士永远手手紧挽
似永恒之使命激励千秋万代
又恰似——
旗帜正迎着风暴
奋勇插向巍然屹立的万丈高山!
是啊,中国民主同盟
中国一段激流汹涌的民主革命进程
曾浓缩在您最初发出的颤音中
彼时,山雨欲来风满楼
无处言愁,却道天凉好个秋!
长夜漫漫何时旦?!
风雨如磐暗故园…
青山遮不住
毕竟东流去
战士的,民众的,民主志士的血
终于换来民主共和
新中国的宏图
而对您一声铿锵的高呼
中国——民主——同盟
穿越共和国的历史
盘旋九州大地长空
久而弥响,久而弥巨
如是,我们不能绕过两座巍然并立的高峰
民盟的两位元老和创始人
黄炎培和张澜
曾经的前清举人和秀才
都是衣袂飘飘的读书人
一生执着于民主救国教育兴邦
就在六十五年前的延安窑洞
我们敬爱的黄任之老先生(注1)
语重心长地向共产党领袖毛泽东谈起“周期率”(注2)
而毛泽东回答的那两个字
让这位已在救国路上跋涉半生的民主领袖如遇知音
重温这段被两位政党领袖的交情温暖的政治课
作为后来者和后来的亲历者
我们深知,唯有个人及千万人以至全民族
加以继之不竭的努力
一如我们敬爱的张表方老先生(注3)一样
秉持“对国家之和平民主统一团结
决不变更之信念与努力之决心” (注4)
历史才会重温对故人真实生动的回眸深情
而旗帜,有形或无形
自觉或非自觉,有心或无心
或横扫千军,或兵不血刃
在继续传递中
在传递中一次次挣脱桎梏
在传递中获取更强大的新生
于恒星与流星的电光碰撞间
迅即遭遇一位殉道的烈士和诗人
“红烛啊!
这样红的烛!
诗人啊
吐出你的心来比比,
可是一般颜色?”
这是诗人闻一多的喃喃自语
这是名叫闻一多的爱国者在焚烧中自悟
“红烛啊!
既制了,便烧着!
烧吧!烧吧!
烧破世人的梦,
烧沸世人的血——
也救出他们的灵魂,
也捣破他们的监狱!”
这是英勇的民主主义战士闻一多的战斗檄文
这是觉醒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闻一多的思想劲舞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
对旧世界的鄙视和扬弃
让闻一多的诗笔闪烁崭新的光芒
一如他自己的人生
走出了传统的书香
走向时代的浪潮
走向广阔的海洋
与革命者握手
与战友们并肩
完成对一个诗人艺术家和民主主义伟大战士的塑造
最终大义凛然地走向了企图扼杀民主正义的暗枪
一个民主战士被暗杀
这是某集团的无耻
却正是被暗杀者的光荣
一个民主战士被暗杀
千万个人却站了起来
广大的人民是杀不尽的(注5)
这最后的演讲
之前我读过无数次
今天我又反复读了三次
每一次我读得义愤填膺热泪盈眶
每一次我读得悲愤难平血脉喷张
恨不得化身为穿越时空的利剑
直抵1946年7月15日那个下午
在那一串罪恶的子弹射出之前
直抵魔鬼罪恶的眼睛
直达刽子手肮脏的咽喉
直斩胆小鬼颤抖的手
或者
让我这个太平盛世的小诗人
中国民主同盟一个后来的追随者
抢身在伟大诗人闻一多之前
然后倒在一汪殷红的血泊里
倒在伟大诗人伟大的悼诗里…
而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无论我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1946年7月15日下午
倒在屑小枪下的是我的大哥
是当时当世现在未来广受景仰的诗人和民主斗士闻一多
他的生命终止于1946年7月15日
他的英勇激励了无数后来人
他不朽的诗歌流传下来
他民主的精神将永葆鲜活
而我,作为他自作多情的小弟
作为一个自命轻狂的抒情诗人
作为一个向往狂飙突进的民主主义者
作为中国民主同盟一个新入盟者
我将反复诵读《红烛》《死水》和《最后的演讲》(注6)
直到红烛照亮死水
直到红烛与死水一道燃烧
直到最后的灰烬上升起一轮崭新的太阳!
当然
我清楚地知道
对于中国民主同盟
我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对于民盟的历史、高峰
和生长于两者之间的茂密森林
我不过是山脚下一棵小树
一个短暂却意味深长的诗之短句
而对于闻一多
我坚定地认他为我的兄长
精神可以依靠的大树
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
今天我之所以必然地加入了中国民主同盟
必有初中时代痛读《最后的演讲》之因素
虽然
加入民盟后我切实感受到了优良传统的教育
组织的支持师友的帮扶
让我自觉空前的欢欣和鼓舞
但我和我的诗歌偶像
思想的暗约契合与默默交流
形成我内心的归依精神的支柱
他说
要做时代浪尖上的新浪一簇
要做迎风舞蹈的绿意一树
不在乎势力,不在乎前途
哪怕要破损,哪怕要摧伏
要的是那精彩的一幕
要的是那精神的不输
哦
至此
我已完全明白
每个战士心中都有一面旗帜
有的旗帜下聚集了一片战士的云
而有的旗帜下只有旗手一个人
作为诗人的战士
可能就是孤独的旗手或一个人
作为战士的诗人
他跟随一面大旗
或者一个大写的人
我的大哥闻一多
他完成了诗人和民主战士的完美结合
成为一个伟大的战士不朽的诗人
成为一个时代的旗手
甚至成为旗帜本身
相隔一个或若干个年代
跨越万重关山和万千的艰难
奇妙的历史机缘组合
诗歌本身的相通
诗人本心的相融
让我和我的大哥在心灵和思想上再度重逢
让诗歌不朽的精神和民主伟大的旗帜重逢
完成生命和理想的旗帜传递后
我——
将以诗歌和民主精神的名义
以诗人和民主建设者的身份
无所畏惧
浩荡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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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注:黄炎培(1878-1965)、张澜(1872-1955)为中国民主同盟的发起人和创始人;闻一多(1899-1946)1944年加入民盟,为民盟早期领导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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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黄炎培,字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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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2:黄炎培与毛泽东曾在延安窑洞谈起“政治周期率”,希望共产党能够通过民主政治跳出“人亡政息”的周期率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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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3:张澜,字表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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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4:1947年11月国民党政府宣布民盟为“非法团体”,民盟总部被迫解散,张澜次日毅然以个人名义发表声明,严正表示“我个人对国家之和平民主统一团结之信念,及为此而努力之决心,决不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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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5:此一小节诗文转引自闻一多《最后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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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6:《红烛》、《死水》、《最后的演讲》均为闻一多的代表作。
(本文参加民盟广东省委2021年纪念民盟成立80周年“我与民盟”主题征文活动,获盟省委采纳并登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