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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蒸烧卖

发表时间:2013-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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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学院支部   张舒广

 

   刚满40岁的刘艳十几年前从农村跟随老公来到中山打工后,慢慢地被生活熬成了一只干蒸烧卖。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她生得瘦小,皮肤没有光泽,皱纹干干地贴在脸骨上,眼神迟疑躲闪,有时又象赴刑就义似的用力做出大方自信的样子来应付上门生意,象极了一只在生活蒸笼里无可奈何忍受着的皱巴巴的干蒸烧卖。这些年里,她生了三个儿子,“捱得”的她被无边无际的家务活和辅助老公生意的琐碎后勤活缠磨得完全只有“生活”而没有“精神”了。

   刘艳那脑子精明身体强壮的老公虽然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但是他肯吃苦有钻劲,从早年带着几个电工泥水工到处揽活的装修包工头生意发展到现在的中型建材店,在中山买了房,还买了小汽车小货车,在老家人眼里,那可是成功人士了。所以,儿子虽然超生了两个,但发达了的他们花钱疏通了一下,村委会就给指标了。

   刘艳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忙完儿子们的洗漱,急急开着电单车送孩子去学校。老公要睡点小懒觉,她又没车牌,嚷了几次让他送他发脾气后,便乖乖地自己去了。送完孩子回家随便吃点面条,又开着电单车去到铺头看着,在这里她要呆上一整天,有时中午叫个外卖,有时让工仔看着,回家炒个剩饭吃了马上赶来。到了傍晚又要关了门接孩子们回家,生意如果延时了便打电话叫老公回来收尾。

   刘艳之所以亲自守铺面,是因为她赶走了阿娇,那个白晳风腴的离异少妇。阿娇一人独自出来打工,经同乡介绍过来看铺,她大方能干,爱说爱笑,和刘艳老公外出谈生意,拿货,考察市场,共同把生意做得风声水起。日子一久,也共同把感情做得如火如荼了。刘艳察觉后很生气,在弟弟的怂恿下赶走了阿娇,自已不顾辛苦,花更多的时间守着建材店。但人赶得走,老公蠢蠢欲动的心也跟着走了,他表面上是归顺了,实则暗中仍与阿娇来往,为了安抚事业伙伴兼生活情人阿娇,他又出资帮阿娇开了个小点的建材店,在附近租了间房,把二房夫人安顿了下来。

   刘艳有次偶然听到老公和别人聊天,似乎这些打拼生活的男人们之间并不避讳这些事,他们觉得生活很滋润,呼朋唤友吃吃喝喝,志得意满招摇过市。男人们有多一两个女人,在他们看来并不是多么不正常的事。老公喝得眼红红地说:“人家何赌王四个老婆,难道每个都打结婚证啊!”

   刘艳气愤不已,但是也没有更多排遣方法。她只是哭,哭完还得忙那永远忙不完的家务事。她和老公包括孩子们早已是一个整体,融合成分不清各自面目的综合体,血缘、肉体、经济,哪一方面都已不可分割。他是她身上的一块肉,扯捏一下都生疼,她也是他心里的稳定剂,他从未想过要重起炉灶,再烹一锅。但是,他又确实被外力吸引去了,他贪婪着情欲趣味,也牵扯着她和孩子象胶水一样一起粘了进去,只是他是喜的,而她,是痛的。

   阿娇的铺面终于让刘艳找到了,刘艳弟弟带着一帮小兄弟打砸一番,把阿娇的脸划破了,鲜血直流,闹到派出所后,花了不少钱才放出来。但阿娇破了相,那道被头发刻意遮住的疤在阿娇讲话走动时不时显出来,提醒着所有人,他俩是很坚定地非要在一起的。哪怕连软弱的刘艳都能挥拳相向,他们都没有动摇过。

   刘艳没想到成日忙累的生活中会出现这样不可调和的矛盾,她茫然失措,脑子里不断浮现出阿娇光滑的脸蛋和丰满的身材,象喉咙里卡进去一根刺,拨不出来,吞不下去,看似个小小的问题,实际是个大大的难题。这小与大之间如何界定呢?刘艳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背叛了感情?或者男人就是这样的一个物种,恋老二是一种需要,并不代表放弃老大?而自己,又不可能放弃这个血肉相融的男人啊。何况,他也并没有离她而去的想法,她怎么能自作聪明,把一个陪他从一无所有熬到成功的男人重新推向社会呢?自己打造的好货凭什么流出去给人家挑拣呢?刘艳耳边有很多这样亲人朋友善意的议论,她没想到,人生还有这样的课题落在她身上,她的研究能力远远不够充分诠释这个题目,好在她的生活底线本来就定得很低,生存,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安家落户,孩子们在这里读书长大,这些,已经是大大的成就了。

   于是刘艳也就如古时贤良淑德的妻,大方地容纳了风情万种的妾。去年过年时,成功化解两房矛盾的刘艳老公衣锦归乡,车里挤挤一车坐着刘艳阿娇及三个孩子,一路上,阿娇换手开车,也和刘艳扯两句咸咸淡淡的闲话。在阿娇充实进来的生活里,刘艳真觉得自已就是一只干蒸烧卖,越蒸越缩,范围越来越小,拧巴地、麻木地、天长地久地守在蒸笼那一方小小的地盘上。

文章分类: 群言文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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